何所謂“成功父母”？
廈門心理咨詢-德仁心心理咨詢機構(gòu)：何所謂“成功父母”？
高中四年，可以說是孩子和父母居住在一起的最后的四年，也是互相之間可能最煎熬，但是又最美好的四年。同時也是孩子最容易闖禍，和最可能有驚人成績的時候。狄更斯，《雙城記》的開篇。孩子還沒進高中，身邊的朋友圈里面已經(jīng)充斥了各種 “高中規(guī)劃”、“大學申請規(guī)劃”、“如何規(guī)劃大學職業(yè)和專業(yè)” 等等講座、信息和 “成功父母分享” 的帖子。我就此來談談我的一些看法吧。首先我不認為孩子需要這種規(guī)劃，尤其是來自父母親的規(guī)劃，更進一步說，來自于出生在上一個世紀、沒有在美國讀過高中和大學本科的、按圖索驥式的第一代移民父母做出的規(guī)劃。我無意去傷害任何人的感情，因為我也是這個移民父母群中一員。我只是把我自己放在孩子們的立場上來看，我是不會接受這種規(guī)劃的。不僅親子之間存在著代溝，而且存在著文化差異，以及移民父母對美國職場的判斷多少會有族群特性。對一個在美國土生土長的 ABC 而言，這些父母親灌輸?shù)挠^點其中很多都是 BS, 他們只不過照顧父母的面子沒有當面說出口。如果你看了這個不高興，對不起，我只是那個說皇帝沒有穿衣服的小孩子。
其次，何所謂“成功父母”？ 常常有些講座，冠以 “哈佛爸爸” “斯坦福媽媽” “耶魯奶奶” ”麻省理工爺爺” 為主題演講者，報名的父母親趨之若鶩。參加的父母親可能有兩個目的：第一，聽一聽有哪些內(nèi)容可以借鑒；第二，如果我不去聽，別的父母親去了，那我們就輸了一局，離哈佛又遠了一步。這種講座，我一般也不去聽。我最近一次聽一個哈佛爸爸演講，是去年在一個華人基督教會里聽林書豪的爸爸講他如何培養(yǎng)兒子對籃球的興趣和信仰對兒子個人品質(zhì)的支持。在那個講座里，他根本沒有提任何所謂成功秘訣，更沒有把如何進入哈佛作為演講主題。老實說，父母參加這種講座的頻繁程度，和孩子真正可能進入這些學校的可能性，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孩子，需要父母親這么去收集信息，然后回來反哺給一個叛逆期的高中生，居然還會被消化吸收，成為最終打敗其他同齡人并進入 – 好吧，我用一下這個我很鄙視的詞，“常春藤” 或者 “藤校” 的決定因素，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我覺得和一個完全沒有理工科基礎(chǔ)知識的人，聽了幾場 NASA 和中國航天科普報告，居然能夠回家造出一個登月火箭的可能性一樣。大家要問了，高中四年不用規(guī)劃嗎？那這四年，就甩手不管，任其自然生長？那這些孩子不就天天上網(wǎng)打游戲、逃學吸毒、未婚先孕、最后中途輟學、再最后就成了 hobo (無家可歸流浪漢) ？每次聽到這種評論，我都很好奇，這些高智商父母自己的高中年代是怎么度過的。難道你們是在你們父母的棍棒和嚴密監(jiān)視下，讀完高中三年考上大學？或者高中三年，你們的父母云游三年不在家，你們自己獨立做飯洗衣服上學，最后考上的大學？為什么要有這種非黑即白的想法呢？另外，老實說，華人聚居的社區(qū)各種條件真不錯，這些 “父母不管孩子，他們就會成流氓阿飛流浪漢” 的想法，聽起來真的很古老。父母對孩子，當然有義務和權(quán)利進行各方面的訓導、指引和支持。但是不是把全副精力和能量 – 更重要的是，親子之間的感情積累 – 全部投注在一個可笑可惱可怒的目標上去：進入一所所謂名校，光宗耀祖，happily ever after。
我的孩子已經(jīng)進入高中。 從小，我和妻子就用成年人的語言和她交流。我們教會她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情是責任和義務，以及報酬。她從六歲開始每周給家里干家務，最開始是踮著凳子站在水池邊洗碗刷鍋，一個月工資兩塊錢。后來增加了每周推垃圾箱出去，吸塵和打掃房間，遛狗，洗衣服等家務，工資也上漲了。交給她做的事情，我們哪怕再閑，我們也不幫她去做，除非她生病。她這樣分擔家務并獲得報酬，已經(jīng)快十年了。所以她不僅有很強的敬業(yè)精神，也對父母的工作辛勞，有直接的感受和感激。我們也教她如何管理金錢。我們給她每月工資的目的之一，是要觀察她的理財觀念，并培養(yǎng)正常的金融觀。我們相信，現(xiàn)代社會最重要的素質(zhì)之一，就是投資和理財。我們并非股市高手，但是我們至少可以教給孩子一些基本的財務知識和金融概念。在晚餐桌上，我常常提到一些最近的股市消息和我自己的判斷，鼓勵孩子問問題。很早我就給孩子開了單獨的銀行賬號，教她如何使用網(wǎng)絡銀行，以及每月進行個人費用的網(wǎng)絡記賬。
女兒幾年前開始在網(wǎng)上買賣二手的服裝，還包括幫身邊的同學寄售，以及自己動手定制有特色的 T-Shirt 上網(wǎng)去賣，這些都是她自己非常感興趣、自發(fā)去做的事情。我非常支持，常常和她討論這里面的技巧、市場營銷的手段，并幫她建立財務模型，定期進行成本預算。至今，女兒在網(wǎng)上的交易額，幾年下來已經(jīng)超過了幾千美金。雖然凈盈利只有幾百塊，但是我相信她這些練攤的經(jīng)歷會對她以后有很多幫助。我們還教她如何管理時間。從她很小開始，我們就培養(yǎng)她的自主時間管理，把這個責任放在她的身上：“如果你起床晚了，或者吃早飯慢了，我們送你去學校遲到了，這個責任在你，不在我們?！?所以我們不用催她起床，催她趕緊吃飯，幫她整理書包，晚上督促她寫作業(yè)，提醒她睡覺 – nada. 這些都是她自己的責任 – 你沒有做你該做的事情，那就承擔你該負的責任。到現(xiàn)在，女兒對時間的管理，都是高度自治。我可以看見她的 Google Calendar, 而且我要求所有外出的事情必須放在日歷上并提前通報我們同意，以保持她的安全。除此以外，孩子可以自行安排很多事情。
每天早晚睡覺、家庭作業(yè)，我們?nèi)坎恍枰魏蔚慕槿牒蛥⑴c，到了時間女兒就起床出門，或者熄燈睡覺。我常常聽到高中的父母親，哭訴如何孩子不聽話 – 天天打游戲，晚上上網(wǎng)到兩點，早上起不來，天天丟三落四 – 然后為此雙方大吵大鬧。我的第一感覺是，父母親在此之前，包辦得太多，孩子自然就有嚴重依賴感。第二感覺就是，都高中生了，父母還在管這種雞毛小事？！難道父母親準備跟到大學里去，每天幫孩子整理書包，督促睡覺？我的建議很簡單：父母直接放手，孩子自然就會成長。更重要的，我們教育、提醒、指導她，如何處理壓力和人際關(guān)系。每一個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壓力和人際關(guān)系問題。青春期以前的孩子，這方面很簡單，尤其是孩子會直接告訴你, 她碰到了什么問題。我們直接告訴她如何解決，就可以了。青春期的人際關(guān)系問題，就比較復雜，其中還包括和父母親之間的沖突。我們沒有經(jīng)驗可循，好在身邊的朋友們有不少是過來人，也有一些不錯的書（推薦書單見后) 可以參考。我們學到的一點是，每天互相聊個幾分鐘，互相分享當日的感受，尤其是在晚餐桌上，可以幫助溝通。另外我們也每周定期進行深度的談心，保持著一個開放的溝通渠道和互相信任的氣氛。任何一個有青春期孩子的父母，都不會認為這是件容易的事情，也不見得就不會有疾風驟雨的時候，我們也一樣在沖突中溝通中互相成長。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妻子走過身邊，問我在寫什么？
我說，分享一些對高中規(guī)劃的看法。妻子說，你還是別寫了吧！要得罪人的。人家會說，你算什么東西？養(yǎng)過幾個孩子？ 看你女兒以后能考上什么名校！我說，我根本就沒有把孩子要考上名校作為 ‘父母教育成功’ 的標準。大學，只是孩子生活中的一個短暫階段，我在乎的是孩子有沒有基本的技能和素質(zhì)，能夠走上社會，做一個合格的社會公民。她有這些素質(zhì)，上不上大學，讀任何大學，我都自豪。反過來說，我對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善惡不辨的人，就算他們進了所謂名校藤校，我只覺得可悲和可憐。這樣的社會公民，他們的父母親會很高興嗎？不過，老婆的話永遠是對的。所以我把幾本我讀過的書 – 必須承認，我很多的思想來自這些書里 – 分享在此，以表明我的想法得到了名校畢業(yè)生和教育專家的啟發(fā)，雖然我還是不算什么東西，呵呵。
第一本
TEACH YOUR CHILDREN WELL,Madline Levine 雖然沒有培養(yǎng)出名校畢業(yè)的孩子，但是她是舊金山灣區(qū)乃至全美國非常有名的心理學家之一。她執(zhí)業(yè)三十多年，看過硅谷無數(shù)的高智商高收入高期望值家庭里面出來的青少年病人。我強烈推薦任何一個父母親 – 哪怕你只在乎孩子是否考上哈佛 – 先看看這本書。 Madline 的文風很平實，筆調(diào)很直接，傳遞的信息也非常犀利。她也是著名的 Challenge Success (http://www.challengesuccess.org/) 非盈利親子教育機構(gòu)的三個創(chuàng)始人之一。這個作者，也是位母親，更是個有社會公德和良心的教育者。
第二本
《心態(tài)制勝》Carol Dweck 2006 年寫的這本書，不夸張的說，已經(jīng)影響了好幾代人，包括我在內(nèi)。是的，這本書不只是寫給父母親養(yǎng)育孩子看的，也是寫給有中年危機的上班族，和任何覺得生活不過如此的無奈感嘆者。這不是本 ”成功心靈雞湯學“，而是一本有深度有啟迪的書。
第三本
《優(yōu)秀的綿羊：失當?shù)拿绹⒔逃约叭绾螕碛懈挥谝饬x的人生》好吧，前兩個作者都可能是局外人，這本書的作者，完完全全是名校體制內(nèi)的： 她曾任斯坦福大學一年級主任 (Dean of Freshmen) 十年，負責所有和一年級新生有關(guān)的事情。她明明白白地告訴家長，我們應該做而沒有做的，應該不做而拼命在做的，有哪些事情。如果以上三本書，可以認為是滿滿的正能量，并且還比較和風細雨的話，接下來三本書，請你坐穩(wěn)了，美國名校系統(tǒng)的黑暗面和失敗面，全部要展現(xiàn)在你面前，讓專家告訴你吧。
第四本
這本書的作者，歷時十年寫就，專門選擇了爬藤派最迷戀的三所大學：哈佛、耶魯和普林斯頓，研究并分析了他們的百年錄取歷史里面出現(xiàn)的問題和原因。通常這種書會非?？菰镫y寫，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學術(shù)性過強可讀性不高的磚頭巨著。但是這位作者，Jeremy Karabel, 不是一般的寫手，是文筆非常好的伯克利社會系教授。只要拿起，就放不下。讀完這本書，等于看了半部美國歷史。
第五本
由獲得過普利策獎的華爾街日報波士頓分社副社長 Daniel Golden 寫的這本書，印證了幾點：
第一，美國是一個有錢有勢就可以買到某些資源 – 包括哈佛這些名校的錄取 – 的國家，這點和很多其他國家完全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第二，過去到現(xiàn)在，美國的私立名校完全存在著對某些人種和族群申請人的歧視和打壓，亞裔美國人當然是其中受壓迫的之一；
第三，很多時候，父母親越是逼著自己的孩子去做同一族群申請人都擅長都在做的事情時 – 無論是奧數(shù)、小提琴、高爾夫、游泳、等等 – 你們做的其實不僅讓孩子變成了機器，而且加強了這些學校對這個族群申請人同質(zhì)化的偏見，從而惡性循環(huán)。
第六本
這本書更是一個重磅炸彈。2014 年由一位前耶魯大學教授 William Deresiewicz 出版，在全美引起很大反響。這本書的作者在耶魯教英文十年 (1998-2008), 本來是個研究英國文學的學究型美籍猶太人。怎么會寫這么一本石破驚天、嚴厲拷問美國的精英教育 – 尤其是他曾經(jīng)任教的耶魯大學 – 的書呢？容許我賣個關(guān)子，請你自己閱讀。相信你會得出和作者一樣的結(jié)論的：那就是，上名校和一個有意義的人生，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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